“谢谢。”我用眼神示意他自己准备更衣了,他非常有眼力价的拿来擦身的毛巾,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梳洗完毕精神大好,我想好好对巴鲁赫表示感谢,刚一出门便被面前出现的景象吓到——暂作休息的商队在屋外的空地上支起巨大的白色帐篷,是那种华丽且考究的萨拉森款式,支撑帐篷重量的柱脚造型别致还垂着绒线的流苏,简直就是一座流动的宫殿,足有三四个我平日的行军帐那么大!
“乖乖,富可敌国啊……”我啧啧赞叹着,努力控制嘴巴别咧得太夸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省得让异教徒看了笑话。我身边最有钱的莫过于莱昂纳多,可老头子也没这样赤裸裸的炫过富,俗话说外出不露财、只在家中埋,巴鲁赫敢明目张胆的显摆说明他压根不把可能的凶险放在眼里,如此看来,这个犹太人要么钱多到没朋友,要么就是实力强到只手遮天。
两个面相凶狠的萨拉森侍卫居高临下的瞥着我,那种浓郁的敌意和戒备相当明显,仿佛要用眼神把我撕碎,木沙尔走在前面,冲他们稍稍摆手,跨刀而立的两人马上拉开薄薄的纱帘大门。
“哦,我亲爱的朋友,您来了。”巴鲁赫倚在柔软的靠垫上,优雅地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刚命人准备了沿途采买的新鲜葡萄和无花果,离晚餐时间还早,不如拣些安抚下暴躁的肚肠。”
事实上,他说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清,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到跪坐在奢华地毯周围的几个侍女身上,她们或清秀或妖冶的脸庞蒙着薄纱,却依然遮不住那千里挑一的绝伦美貌,太美了!我痴痴地盯着这副人间春色图,眼睛舍不得移开半点,事后想想,当时的样子一定极其失礼和猥琐。
“……先生,先生!”有人在扯袖管,终于让我回过神来。
“嗯?”我半痴半傻的应了声,口干舌燥的声音沙哑,“怎么?”
“老爷请您坐过去呢。”是木沙尔在说话,自打进帐他的腰就弯的很低,现在几乎成了九十度。
经他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的窘状,“对不起,艾恩老爷,我太失礼了。”几位美女嫣然而笑,我又差点沉沦,“……我想表达发自肺腑的谢意,可身无长物没法报答,唯有祈愿天上所有的主神赐福于您。”
“您的祝福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巴鲁赫笑岑岑的递来满杯香气馥郁的猩红葡萄酒,里面漂浮着一块快融化的冰,“虽已入秋,但正午的暑气依旧灼热,请用些冰镇的酒水聊以解渴吧。”
大气!我暗暗惊奇,这桥段完全复刻了《天国王朝》里的萨拉丁,这些萨拉森贵族果然比粗糙的法兰克骑士更精于享受生活。“您的财富令人叹为观止,来自科尔多瓦的艾恩老爷,恕我冒昧,您难道不担心自己被心怀叵测的匪徒盯上吗?”我放下酒杯,贼心不死的若有若无瞟着围在他两侧伺候的侍女。
“您的好意提醒我心领了,但请不用费心。”巴鲁赫吩咐两个身姿曼妙的美女过来服侍我,“尊贵的哈里发陛下派来国内最优秀的武士随行,我们常年往来各地做生意,同领主们也很熟悉,大家都为求财,何必伤了和气?”他再次展现出不同凡响的气度,“哈里发陛下富甲天下,我不过为其管理财富的冰山一角,这点小财乃身外之物,没必要太过上心,一切随遇而安。”
奇人!这番话无疑令巴鲁赫在我心中的地位再上一个台阶,儒雅、亲和、多金、谦逊,世界上还会有比他更优秀的绅士吗?“站在您面前,我简直如同皓月边的弱星。”我不吝赞美着。
“您谬赞了。”犹太商人摆摆手却之不受,“话说到这,我亲爱的朋友,不知您下一步要去哪里?我还能否尽到绵薄之力?”
眼泪夺眶而出,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任何语言也表达不了我对您的感激之情……”我激动地声音颤抖,心下已经完全信任了对面这个风度翩翩的异国商人,“不知贵商队即将启程何往?”
“我们的货品采办齐全,正要赶去热那亚,那里有回科尔多瓦的船队。您知道从去年开始,诺曼人统治了这一带海域,雄心勃勃想征服西西里的埃米尔国,采取严格的海禁政策,穆斯林的商船已大不如以往来去自如,只剩热那亚这一个能够自由往来的港口——当然,前提是交足公爵大人定下的高额税金”
“热那亚吗?那正好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