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是许诺的薪水,提前支付给你。”我随手掂了掂钱袋的重量,远远的丢到德.瓦尔德掌中,他好像只扑食的恶狗,准确叼住主人投来的骨头,“莱希费尔德伯爵拖欠的再加上三倍的佣金,仔细查查,一个子都不带少你的。”
佣兵团长听着金币碰撞的脆响,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细缝,粗糙大手贪婪的摩挲着口袋光滑的质感,点头哈腰的赔笑脸:“那是那是,您这金口玉言的,绝不会骗人,合作愉快,公爵大人!”
“等等,不是合作,是雇佣,我出钱你卖命,仅此而已。”我冷脸同他划清界线,现在钱付了,没必要再顺毛捋。
德.瓦尔德千恩万谢的走了,我望着他越走远越挺直的背影,明白这*裸金钱关系后面脆弱维系的信任。好戏散场,陪着我的唯有几名侍从以及喝得醉醺醺狂吐不止的欧文,丫的臭味又飘过来了。
“避免争斗不说还白赚了个好名声,估计明天奈梅亨军队的驻地会挤破门,您果然不做赔本买卖啊!”代号四幽幽现身,不阴不阳的挖苦道,“兵、粮俱备,接下来去往康斯坦茨的行军应该是场惬意的划船郊游。”
“你见过冬天划船郊游的吗?”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光嘴上数落的痛快,附近敌人动向如何?”
代号四露出一副“奶奶的保护你安全还得负责跑腿黄世人也没这么残酷”的鄙视表情,“‘埃尼德斯’只剩我一个人了,活动范围大大缩小。”她绕着四周虚虚的画了个圈,“看到没?这么大点。”
“没办法,多派斥候吧。”我其实了解当下的情况,无非闲的同她逗逗乐子而已,“那些伺机而动的敌方刺客……没问题?”
“除非我死了,而且这次他们全军覆没,连个活口都没留下来,得分析我方情况,没那么快的。”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生锈的关节酸痛不堪:“好吧,信你的,回去睡觉,爬了一天山累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代号四的预言不幸变成现实,门外一阵甚过一阵的喧哗惊碎了妻环子绕的美梦,有起床气的我强压心底蹿升的无名火,尽量不迁怒战战兢兢的无辜侍从:“吵死了,怎么回事?”
后者小心翼翼的束手而立,磕磕巴巴的解释:“许多圣加耳的镇民赶早便堵在广场,大呼小叫的要参军,卫兵拦不住,正在那理论呢。”
“没人处理吗?”我一边套着衬衫一边随嘴问道,话说出口才想起昨晚骑士们全喝得烂醉如泥,尤其吐了满身的欧文,不睡到日上三竿肯定不带睁眼的,“叫几个人跟着,我去看看。”
“钻”出镇长家低矮的门楣,外面的噪声顿时扩大十倍,目测老老小小至少五六十人,“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人群簇拥着欢呼。
“呵,挺大的阵仗……”我眯缝着眼适应了会初升太阳热烈的光芒,“大家静静,让一个人出来说话,否则我根本听不清,瞎耽误时间。”清清嗓子稍等片刻,熙攘的众人渐渐闭了嘴。
“愿上帝保佑您,尊敬的公爵大人,我……我是圣加耳的自由民,大家叫我‘撑船的’默特萨克,家住湖边的长屋,世代打鱼为生,年龄虚长几岁,便索性做个头目替哥几个说话。”自称渔民的中年人(其实单从外表看,他佝偻的身材、黝黑的肤色、花白的头发以及浑身散发的腥味,说是七老八十也不为过,但结合中世纪人们普遍的生活水平,未老先衰算不得啥稀罕事,平均寿命三四十相当常见)谦恭的弯腰行礼,头顶的伤疤触目惊心,歪歪斜斜像条丑陋的蜈蚣。
“日安,‘撑船的’默特萨克,也愿上帝赐福于你。”我走到他们中间,平易近人的点头微笑,“听说你们嚷嚷着要加入奈梅亨的军队,是这样吗?”
渔民忙不迭的应承:“对的,对的,昨天您的一番话着实精彩,令大家印象深刻,我们……我们凑一堆商量半宿,决定撇家舍业的跟您干!”
“撇家舍业?不,我不需要连亲人都顾不上的家伙。”故意提高嗓门以便在场的所有人听见,我环顾一周缓缓说道,“出人头地的理想固然重要,不过家人才是人生的全部重心,记住,圣加耳人,被上帝创造的我们如同盖房的砖头,而家庭正是夯实的地基,没有根基的房子注定经受不住大风的摧残。所以,你们若是抛弃父母亲人前来,奈梅亨不欢迎这样冷血的人。”不少人炙热的眼神分明黯淡,我得计的勾起嘴角,话锋一转,“但是,我们永远对举家投奔的朋友敞开大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