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我的本心深处,我是无比厌恶那个大男子的,我对于其人的害怕更加是时时刻刻都在。所以,我站立在他那简陋、单薄床铺边缘上,我寸步不能前行。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退步,缓慢又加快脚步的退步。我退身到他那相对于另一侧厨房空间要狭窄一些的睡房的北部。我越回想其人白日里的面孔,我越想其人邪恶无束的笑声,我越想其人对于我的逼迫,对于我所做出的事情,我越是不敢靠近其人,我越是尽我最大的可能远离于他,我最终退身到了他的那间睡屋的北部开窗口下方,退身到窗底的屋角角落中,我犹犹豫豫更小心翼翼地蹲低身子,蜷缩下去,静静地将自己抱紧。
那个夜晚里,接下去的时间中,我意外地失眠。我对于我自己当时的处境,我是再失意不过的了。我无法在那样的惊险氛围中存活下去,可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尽快地逃生出去。我变得迷茫了,在那时。
就那样,我孤零零的自己,听着屋外的微风吹拂声,听着屋外的光丹轻飘飘浮飞声,听着睡屋深处那个大男子自得其乐的鼾呼声,我静静地思量对策,又静静地默自叹息着,静静地等待着,到了天明。
天明,其实对于我,在当时只不过是噩梦的开始,虽然一整个晚上我都无心入睡,入梦。
那日清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放亮之后,我听着窗外的鸟鸣又如同之前那样叽叽喳喳闹腾起了之后,我忽然间耳侧传进可怕的响动,那出自睡屋深处单薄而脏兮兮的卧床顶上那个大男子懒洋洋的舒展腰身声,和粗重的长呼气声。
——嗯?啊?嗯……
紧接着,在我一个稍不经意之间,那睡屋深处单薄的床铺顶上那个大男子突然地七分清醒,突然地前身半起,着重朝我夜里原本所在的躺卧位置瞅过两眼,最后其人猛地完全坐起,火球一样充满怒热的大眼珠子带着宽大的脸蛋子朝屋中几乎各个角落扫望过一遍之中,其人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屋角深处蜷缩着的我,其人再一次长出一口呼气,上身连心几乎一同放松,鼻孔里发出沉重的闷息声音。
——你,跑得太近了,还是没能跑出大爷的鸟阶殿!这,不是白费周折吗?
那个大男子他已经坐正的上身左右还是懒洋洋地扭扭摆摆两下,其人火球一样怒热的大眼珠子随后朝我所在的角落里瞥视之末,其人不紧不慢,却含露三分嘲讽地对我笑言。
——那你!是不是很厌恶我?你又为何表现出一副恐惧无比的神情呢?恐惧,害怕,能给你带去什么好处吗?那些,又能改变得了现实吗?你还是乖乖顺顺地,服服帖帖地,做本爷的小老婆吧!哈哈哈哈……
之后的一个骤然之间,其人口中发出两个响脆的字,响脆的呐声,继而便是其人得意十分的反问,追问,同时伴随着其人向我轻蔑的眼神。那眼神里依旧饱含着邪恶,咄咄逼人。
最后,让我重新变得最醒,让我重新变得最为绝望,让我重新变得最冷最恐的,还是其人狂妄肆意的辣笑声。
——你,跑不掉啦!你这辈子就在大爷的鸟阶殿里,做大爷的小奴隶吧!
紧接着,其人最后朝向相对狭窄的睡屋北侧屋角里紧紧蜷缩着的我瞄过半眼,其人随意地扭扭中身,就轻松地站立起了。
那个时候,我从自己蜷身而在的屋角低处瞅去,我才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其人的身躯的魁梧,我才更加透彻地感受到其人体骨的高大与强大,我才更加地感觉到自己身躯的渺小,瘦小,与弱小。我比他,我是无论如何都搏斗不过的。
接下去,我一声不吭地眼望着那个魁梧高大身躯的大恶人他毫不顾忌地当着我面将昨日里穿得泥巴巴也被我反胃喷吐出的肉沫骨泥泼洒得脏兮兮的外衣自如地挥脱下,并随手大臂侧甩,将其伴着呼呼啦啦的抖风声给抛得纵贯那间睡屋以北的半空,将其最终嗖的一声从我额前顶空里丢扔出了本就开启着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