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恪表情一僵,到底没再多话,起身行了个礼,“那儿臣告退。”
“嘶——慢点慢点!”应小檀跪得膝头发麻,痛都感觉不到,只剩下站不直的酸麻。
她入宫没带进婢女,赫连恪身边也不过留了两个内侍,没办法,赫连恪唯有亲自上阵,半掺半扶地领着应小檀,往宫外“挪”。
应小檀走一步,小腿肚子都隐隐地发颤,她努力地想站得直一点,每每用力,就受不住地要往前栽。赫连恪眉头紧皱,“这是跪了多久?这么严重?”
“快一个时辰了吧……娘娘先头在礼佛,没召见,奴婢就在外头跪着等,后面出来了,又晾了奴婢好一晌,等真问起话来的时候,就更不叫起了,一直到您进来。”
软玉温香在怀,照理说,赫连恪搂着她,其实还挺高兴的。揽着她的手,左摸摸右蹭蹭,少女害羞,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他拉扯,唯有闷声受了。
只不过,宫里人来人往,都是奴才,被人看到这么一幕,赫连恪说不出的尴尬。
他相信很快京城里都会有传言,说他三王爷不仅为一个汉人女子请封,还如此这般地呵护于她,就算在宫中行走,也“爱不释手”。
风流名,倒不是什么坏事。
可一想想当初他自己多么义正言辞地在兄弟面前拒绝汉人女子的献媚,赫连恪就隐隐觉得,脸上有点疼。
哎,越想越疼。
“得了,回去拿热砂袋敷敷膝头,好好睡一觉就成了。一个时辰也不算久,本王小时候带着四弟偷马出去骑,回来被父皇罚跪了一宿。”
“哎,三哥,你这也忒不地道了!”一个爽朗的男声突然在两人背后响起,赫连恪与应小檀同时回头,一个看起来不足二十岁的少年慢悠悠地走近,他手里捏着把折扇,绕在食指与中指间打转,动作流畅利索,看得出是个常佩扇的人。
不像萨奚的王族,倒像个正经的汉人公子哥儿。
赫连恪眉头皱了皱,“老四,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四王哈哈大笑,“这不是在父皇那儿听说三哥收了个绝世美人,心向往之嘛!”
他说话调侃,可礼数上却是不缺的。
转头对向应小檀,四王握住了扇子,拱手一揖,“小嫂嫂有礼。”
应小檀讪讪的,先瞥了眼赫连恪,见他并非真与弟弟动怒,也就躬身回了个礼,“四王爷万福……我这……身子不爽利,您别嫌我礼数不周。”
“不敢不敢。”四王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愈发显得年轻倜傥,“见到小嫂嫂芳容就是区区的荣幸,不敢耽误您时候了,三哥慢走。”
赫连恪把人搂紧,生怕被人觊觎似的瞪了眼四王,“竟学那些浪荡子!叫父皇看见,还不打断你的腿……”
四王又是笑,“弟弟我什么不是跟三哥您学的呀?成了,您赶紧出宫吧,逗留得久了,只怕……大哥那里就要多想了。”
太子多疑,如今连四王这个亲兄弟都察觉了。
赫连恪不经意地收拢了眉心,沉下脸来点一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拥着应小檀走了。
七月底,皇帝册封三王府婢女应氏为昭训的圣旨终于下来了。
萨奚人的统治下,王府女眷共有正妃、侧妃、良娣、昭训四等。举凡经过正式的册封,就享有皇室的食禄,有品级,也有一套内造办量制的入朝冠服。
前一阵子的耽搁,便是忙于为应小檀量制冠服,多宝阁离前院近,赫连恪忽生闲心,竟然每一样都特地叫人过问了一遍。
于是,这一套昭训冠服,俨然比察可的要精致多了。
身着冠服,面朝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简单的册封仪式就算结束了。
呼延青玉站在旁边抚掌轻笑,“好了好了,这回咱们算是正经姐妹了。有了份例,以后也不必次次都到我院子里来蹭饭了。”
应小檀故作不满,“姐姐早嫌弃我了吧?我还偏不放过您,非要把宜心院吃穷不可。”
茉尔珠有些看不下去应小檀卖蠢,站在她身后,悠悠地道:“昭训谬了,府上的钱还不都在侧妃娘娘那里管着……您要去吃,她把您的份例一道用上不就是了?”
应小檀恨恨,“监守自盗,这叫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