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蓝被陆家豪绑架的当日,邵晨煜为了救她将她扑倒,却在倒下时后脑猛地磕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导致古蓝脑部神经严重受损,丧失所有记忆,而且现在只有五六岁的智力——
“蓝蓝,还记得我吗?”敖文琦温柔的笑着,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看着古蓝,小心翼翼的吐字。
古蓝歪过脸来,含着一丝畏怯的看着敖文琦,下意识的往院长身边躲了躲,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年轻的院长轻轻将古蓝从身边拉出来,柔声提醒:“蓝蓝好好想想,她就是上次给你带好吃的那位姐姐,你还记得吗?”
院长对古蓝和敖文琦的关系有几分了解,所以说到‘姐姐’两个字时,感觉有些尴尬与别扭,可是现在的古蓝智力就是一个小孩,在她眼里,这里的人不是姐姐就是哥哥。
听了院长的话,古蓝歪着脑袋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好半晌后,她揪着院长的衣袖,对着敖文琦怯生生的说:“谢谢姐姐。”
看到古蓝畏惧的模样,敖文琦倏然觉得鼻酸,避免心里涌起更多的伤感,她赶紧从赫连逸枫手里的袋子里拿出给古蓝买的礼物——
“天气冷了,我给你买了好漂亮的帽子和手套,还有围巾哟!来,试试!”
一边说着,一边将粉色的帽子轻轻戴在古蓝的头上,敖文琦眼眶微微泛红,却硬是扯出一抹微笑,毫不吝啬的赞美道:“哇!蓝蓝好漂亮哦!”
古蓝似乎也极其喜欢这粉粉的围巾和帽子,转头望着院长,甜甜的笑:“院长哥哥,蓝蓝看好吗?”
“嗯,好看!”院长摸摸她的头,微笑着点头。
古蓝开心了,小手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胸前围巾上的流苏,天真无邪的笑着。
“喜欢吗?”敖文琦定定的看着古蓝,讨好的问。
她很想跟古蓝多说说话,她和赫连逸枫商量过,本来想把古蓝接回赫连家的,可是古蓝自从受伤后,身体就比较差,需要专业的护理,暂时不宜回家住,院长建议先留在疗养院修养一段时间再看看。
古蓝抬起小脸看着敖文琦,笑了笑,然后点头。
“蓝蓝,你该说什么?”院长柔声提醒。
“谢谢姐姐。”古蓝垂下小脸继续玩儿着围巾上的流苏,低低说了声。
“好了,蓝蓝去玩儿吧!”院长拍拍古蓝的头,温柔的对她说。
古蓝开心的点头,然后转过头来看了看敖文琦,犹豫的咬了咬唇,小小声的说:“姐姐再见!”
说完就转身欢快的朝着刚才拔草的花圃蹦蹦跳跳的跑去,献宝似的对两名特护说着笑着,真的像个孩子般无忧无虑。
敖文琦定定的看着时不时溢出咯咯笑声的古蓝,看了好久都舍不得眨眼,赫连逸枫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问:“又难过了?”
“没有。”敖文琦一直看着古蓝,轻轻摇头。
赫连逸枫深深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敖文琦感觉到他怀疑的目光,缓缓歪过小脸来回视他——
“真的没有!”她保证似的吐字,然后视线调转回古蓝的身上,眼底浮现着一抹安慰,说:“老公你看,她现在很快乐,以前的那些罪恶和伤害都已经离她远去,也许对她而言,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最好安排!”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从轮/暴的阴影中走出来,还能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所以也许什么都不记得了,像个孩子般无忧无虑,这就是老天对古蓝最大的眷顾。
赫连逸枫将敖文琦的小脸轻轻掰过来,与她深深对视,男人唇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在即将转身离去前,敖文琦有些不舍的最后看了眼玩得开心不已的古蓝,正要调转视线,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古蓝居然朝她看过来,似乎看出他们要走了,古蓝咧嘴笑呵呵的冲着他们摆手做再见——
敖文琦唇角那抹欣慰的笑容更深浓了几分,也抬手对古蓝挥了挥
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又是一个月后——
在这个月的某一天,敖文琦同时经历了大喜与大悲两种极端的情感触动——
早上起床时,按照惯例,敖文琦第一件事就是进卫生间,一分钟后——
“老公——”
卫生间里蓦然传来敖文琦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吓得正端着燕窝粥进房来的赫连逸枫差点把粥碗摔翻在地,赶紧把粥放在水晶茶几上就往卫生间奔去,伸出的手刚摸到门把,卫生间的门却猛地被里面的小女人拉开——
敖文琦粗重的喘息,一只小手紧紧抓着门把,一只小手藏在身后,眼眶里泛着点点水光,深深望着赫连逸枫,看起来似乎情绪很是激动。
“怎么了怎么了?”在她开门的那瞬,赫连逸枫紧张的急急询问,双眼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审查着,满心满眼的担忧。
“老公”小女人严肃的小脸突然一变,变得娇媚无边,嗲嗲的喊他。
“嗯,老公在这里。”赫连逸枫急忙应答。
“老公老公老公!”小女人跳进男人的怀里,双臂抱住他的脖颈,兴/奋的大叫着。
小女人从卫生间里跳出来,赫连逸枫下意识的赶紧伸手抱住她的偠吱,对小女人莫名其妙的举动不解的拢眉:“干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敖文琦松开他的脖颈,拉着他的手往床边跑,在靠近牀边时,她直接将男人扑倒在大牀上——
“老公老公老公!”小女人娇滴滴的喊着,娇小的身躯扑在他裑上用力扭。
“你这小坏蛋,疯了呀?”男人被她喊得哭笑不得,裑子更是被她扭得浑裑奇痒,无奈的笑啐。
“老公我好爱你!”小女人将红唇贴在男人的耳朵上,深情的呐喊。
耳朵都被小女人的高分贝喊得耳鸣了,男人微微撇开头,好笑又好气的在她唇上赞赏的吻了下:“嗯,宝贝儿,老公也很爱你!”
“老公你看!”
小女人笑靥如花,欣喜若狂的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小手举到男人的眼前——
一支验孕棒,上面显示着两根红杠——
小东西怀孕了!
赫连逸枫定定的盯着验孕棒看了几秒,然后大掌扣住小女人的后脑勺,凑上薄唇在小女人的红唇上狠狠吻了下,毫不吝啬的赞赏:“哇!宝贝儿真/棒!”
“老公老公老公!”小女人像喊上瘾了一般,爱娇的将小脸往他颈窝里蹭啊蹭,使劲儿撒娇,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太幸福了。
“呵呵呵别蹭别蹭痒”赫连逸枫溢出几声低沉的轻笑,宠溺的揉着她的发丝,频频缩着脖子躲避她不安分的蹭动。
“老公”小女人前一刻还欢快的声音突然变得凄楚可怜,微微哽咽,想起那无缘的宝宝,她心里还有遗憾还会痛
赫连逸枫一听小女人的语气,赶紧抱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急忙转移话题——
“宝贝儿乖,来,我们先喝点粥,然后再去医院检查检查,好不好?”
“嗯!”敖文琦重重点头,低落的情绪立刻消散,小脸又重新扬起甜美的笑靥。
赫连逸枫宠溺的吻吻她的唇,然后放开她,走向茶几去端燕窝粥。
趁着赫连逸枫去端粥的空档,敖文琦想看看早间新闻,便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视遥控器,对着电视摁下开关——
——“载至目前为止,爆炸引起的大火还在持续燃烧,对于此次救赎人质失败的有关报道,警方暂时还未给任何正面回复,而在这场爆炸里丧生的不止是一名人质与四名绑匪,还有一名警队的高级警官——邵晨煜警官”
敖文琦唇角那抹甜美的笑靥极缓极缓的僵硬下来,她机械性的一点一点的歪过头去,呆滞的目光望向显示屏幕下方的字幕——
赫连逸枫端着粥碗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抖了下,心里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与敖文琦同时歪头看向电视——
电视上没有丧生警官邵晨煜的照片,但是电视屏幕下方的字幕却显示着大大的‘邵晨煜’三个字——
新闻主播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敖文琦一个字也没听到,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
“文文”赫连逸枫急忙放下粥碗,伸臂将傻了一般的小女人拥进怀里,心疼至极的唤她。
眼泪,一颗,再一颗,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急,越来越汹涌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文文,宝贝儿,回答老公,文文”赫连逸枫又急又怕,大掌轻轻拍着她呆滞的小脸,一声声急唤,他真怕小女人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敖文琦默默的疯狂掉着眼泪,她缓缓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庞,呆呆的看着满脸焦虑的赫连逸枫,泣不成声:“老公”
“哭吧哭吧老公在你身边,想哭就哭吧”赫连逸枫紧紧抱着她,极尽心疼的将她的小脸轻轻摁在他的颈窝里,大掌轻抚着她剧烈颤动的背脊,有些笨拙的安慰着。
“老公”敖文琦狠狠咬着唇瓣,极力想压抑心里的悲痛,她不相信
“老公在,老公会一直在你身边”赫连逸枫急急应答,心里急得不行,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敖文琦双手紧紧抓住赫连逸枫腰侧的衣服,娇小的身躯在他的怀里不停的颤抖,哭得很压抑,很悲伤
几分钟后,小女人还是没有放声大哭,赫连逸枫有些担心,其实他还更希望她能哭出来,她这样把悲伤憋在心里,对身体更不好。
“老公。”敖文琦突然哽咽着喊他。
“嗯,老公在。”赫连逸枫几乎是立刻就回答。
“我饿”小女人泪迹斑斑的小脸从他的颈窝里抬起来,狠狠哽咽。
赫连逸枫看她,眼底的担忧更加深浓,不明白她突然间怎么会冒出这么两个字。
“我要好好的他才会安心”小女人哭着说,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要好好的,再不能让爱她的人担心了。
赫连逸枫立刻把温热的粥端过来,舀了一小勺递到她的唇边——
敖文琦泪眼婆娑,小口小口的吞咽着食不知味的燕窝粥,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对于这样的噩耗,她自是很伤心很悲痛,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已经失去了亲如兄长的邵晨煜,她不能再让再次降临的宝宝有事,她一定要好好的
还有,她更不能让眼前这个爱她至深的男人为她担忧焦虑了。
默默地流着泪把一碗粥全部吃完,敖文琦张开双臂抱着赫连逸枫的脖颈,哭着跟他保证——
“老公,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为了宝宝更为了你”
赫连逸枫双眼泛酸,紧紧拥着她,轻轻吻她流泪的双眼,心疼的哑声轻哄:“文文乖,坚强点,会过去,一切都会过去的”
坚强点是的!坚强点!晨煜他不会舍得看到她哭的
眼泪,只能宣泄悲伤,而好好的活着,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所以,她不能辜负他这些年的深情呵护——她一定要好好的!
深黑色的墓碑,深深刻着‘邵晨煜’三个字,墓碑上没有他的照片,敖文琦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一场猛烈的爆炸,让丧生的几人均尸骨无存,邵晨煜也不例外。
刻意避开邵晨煜的父母,她听不得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能想象得到邵晨煜的父母会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白发人送黑发人,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
僵立在墓碑前,久久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敖文琦默默地淌下眼泪
赫连逸枫小心翼翼的守护在她身边,轻轻扶着她有些虚弱的身子,心疼的看着她伤心的哭,没有阻止,而是无声地支持。
静静的伫立了多久,敖文琦的眼泪就默默流淌了多久,直到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了,她才侧身偎进赫连逸枫的怀里。
赫连逸枫立刻将她紧紧搂着,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让她的小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缓缓心里的悲伤。
心疼怜惜的轻拍她的背,赫连逸枫用脸颊去轻轻碰她的额头,他眸光无意识的流转间,不期然的看见——
远处一颗长着茂盛枝叶的松柏树后,隐约有一个高大的黑影一闪而逝,赫连逸枫眉头一拧,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是人?是鬼?仰或是他眼花?
走出墓园,赫连逸枫将情绪悲伤的小女人扶进副座里,再绕到驾驶座的车门边,在坐上去之前,他最后回头往刚才那颗松柏树看了一眼——
还是什么也没有!
也许,真是他眼花了
“老公,你在看什么?”车内的小女人红通通的双眼望过来,瘪着唇嘶哑着声音问。
“没什么。”赫连逸枫收回视线,坐进驾驶座里,温柔深情的看着她,说:“我们回家!”
“嗯!”敖文琦轻轻咬唇,点头,细细低喃:“回家”
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不管心里有多少悲伤多少苦痛,回到家,慢慢就会治愈了——
所以——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