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道:“是,前面两个哥哥都没赶上起名字呢,就死了。”
叶昭叹口气,这个年代,莫说平民人家,就算是皇族贵胄,幼儿夭折率也极高,这人口虽要控制,但却不是这般控制办法,幼儿容易夭折,只能说医疗水平、营养健康水平不达标。
想了想叶昭道:“你也不必难过,要我说呀,生丫头才有福,省心省力,不用勒紧裤腰带给他攒老婆本,而且女儿贴心,也知道疼人。瞻养不瞻养的,上面已经下
父了,这女孩儿啊,嫁出去可不再是泼出去的水了,和其丈夫一样有赡养你们的义务,就算做人家小妾、姨太太,这做丈夫的也要养你们。”
刘氏将信将疑,还有这好事儿?
叶昭笑道:“你将来便知,若女婿不管你们,只管告上按察分司,保管一告一个准儿,还有啊,法例你们这乡公所应该有备案,你问黄乡长,一问便知。”
刘氏知道这位先生是省城来的大人物,定不会蒙骗她,只是这穷人家,又打什么官司了?那上了公堂的事儿,还有的准了?
叶昭仿佛知道她心思,道:“你也不必疑惑,这民事纠纷大多不用上公堂,乡长可依法调解,可上公堂,也没什么麻烦的,不用去县老爷那里告状,去按察分司即可,将来你们这乡里,同样会设按察分司法庭,打官司不麻烦,也不丢人,要敢于打官司维护自己的权利。”
刘氏连连点头,心下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叶昭知道,这观念转变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说起来,就算在后世,人们转变打官司的观念也不过从改革开放开始。
红娘这时笑孜孜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和刘家嫂子合计她这两块银元投资干些什么呢,你鬼主意多,帮着想想。”
叶昭无奈,什么叫鬼主意啊?
蓉儿也有些不愿意了,可这一路和红娘相处甚欢,在火车上还美美在红娘怀里眯了一小觉,令她想起了幼时额娘温暖的怀抱,和红娘就越发觉得亲近,是以眨了眨大眼睛,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两块银洋,若是在广州福州等大城,叶昭就会劝其分期付款买一台缝仞机,帮人缝缝补补效率极高,进而可以裁剪成衣来卖,不失为一个好的手工行当。
这乡下地方嘛,可也实在没什么好路数,想了想笑道:“买铁路债券吧,利息不错,也算支援国家建设,你们将乐县县城就有的买。”
刘氏茫然的点头,实则叶昭也知道对牛弹琴,对于村民来说,又怎肯将白花花的银子换几张不知道写些什么的废纸来珍藏?就算张善人这等算是见过世面的乡绅,那也宁可将金银埋在自己家后院,也不会拿出来换什么债券。
这却是要好好宣传了,美利坚之高速发展,不得不提到其完善或者说取巧的金融制度、债券借贷制度等等,吸引了天父数字的外国资本,现今中国,在引进外国资
本上要再迈进一步,而内部融资就更要加把劲儿,要知道现今中国的家底,比之美利坚何止丰厚了百倍?能真正利用起来的话,未必就比美利坚发展慢了。
叶昭喝了。茶,就对十三夹了夹手指头,笑道:“来根烟,我出去吸。”
红娘和蓉儿都道:“不用,外面风寒,开窗子就好了。”蓉儿示意,小婢忙开了窗。
刘氏见到十三手里那盒金灿灿包装精美的卷烟,不禁有些眼馋,小心翼翼问叶昭:“先生,能给我一颗么?”
叶昭笑道:“你也吸烟啊?”做了个手势,十三将烟送过去,刘氏欢天喜地接过,说:“是,我抽烟丝,没抽过这种洋烟,听说吸起来香的很,神仙似的。”
十三帮叶昭和刘氏点了烟,刘氏贪婪吸了一口,一脸陶醉。
抽着烟,怎么也有点烟民唠嗑的意思,刘氏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叶昭问话,自是知无不言,说到这两年莫名其妙的生活就好转,去县城做工的人多了,地里种的
东西也好卖了,早前不明白,这几个月有时去听乡叉书读报,才知道是因为广东交通便利,什么机器业发展的快,也带动了周边物资流通,而听父书说,这通了铁路
后,生活水平更是一年一换样,以后家家都能吃上大米白面。
刘氏还感叹道:“听文书说,这都是摄政王九千岁英明,打跑了洋鬼子,又打发匪,打北龘京的伪王,要帮咱穷人打出一个花花世界。”
叶昭揉了揉鼻子,心说自己怎么就成九千岁了。
刘氏又好奇的问道:“先生,您是大地方来的人,听说九千岁也是皇子皇孙,这么能干,为什么不当皇上呢?”
叶昭干咳一声,道:“这可不能乱议论,天命之事,谁说的准?”
红娘笑着品茶,蓉儿大眼睛眨呀眨的,心说这话不能传到姐姐耳里。
“黄乡长这人怎么样?”叶昭吸了。烟,问。
刘氏不假思索的道:“人挺随和,也热心,没有官架子。”看来这黄阿珍差事确实办的不错。
刘氏又咧嘴笑,道:“可就一点,不喜欢按规矩办事,就说上个月,张小三的媳妇偷汉子,本来要浸猪笼的,可他愣给拦下来,还跟张老爷吵了起来,非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又请了县上的巡捕来,盘问了好些人,没捉奸在床,就给放了,这就不合道理了,您说是不是?”
叶昭笑了笑没吱声,宗族家法、新派官员,这些冲突一时间很难说谁对谁错,作为男人,对于某些乡计偷汉子浸猪笼的传统叶昭反而并不太敌视,但自也要逐步废
除,但废除的只是残酷刑罚,却不能连带着将道德观念也一起废除,这些乡规和新派官员的冲突还会一直延续下去,希望能求同存异,逐渐融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