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雷动,丘陵顿时沸腾,数不清的人马同时杀出,一路猛冲,直逼敌阵。紧邻轻骑兵的重装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齐头并进,武装到牙齿的人马杀气腾腾,隆隆的蹄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王鼎不慌不忙跟上部队,冷眼仔细观察破绽,命令简洁有力,“清敌我,配合轻骑兵截断敌阵,保持攻击阵型,速度要快,放箭——”
一马当先的主帅以大无畏的姿态直插敌阵,士气大振的高昌骑兵紧跟而上。凭借力大弓强,男子率先发起进攻,连珠箭飞向慌乱的敌兵。另一侧的攻击也同步展开,副将同样身先士卒,用精准的箭术一举射倒断后的乃蛮副将。瓢泼般的箭雨令人叹为观止,昏暗的天空完全被来回穿梭的箭支霸占,密集到几无空隙的地步。
指挥的副将失去踪影,两面受敌的阵尾番兵本能拼死抵抗,对攻激烈上演。进攻的箭雨越来越猛烈,被挤压的番兵纷纷倒地,夜光不甚明亮,自相踩踏,伤亡急剧增加。发一声喊,抵挡不住的羊群各自逃命,窜回的窜回,奔逃的奔逃,现场乱成一锅稀粥。
合击的两支轻骑兵胜利会师,敌阵被转眼截断,男子冲上大道,冲奔过来的副将大吼,“你,马上换装,带一百精兵追上去。一直赶回曲先镇,有机会则混入城。路上万一遭遇增援的敌兵,请绕道或隐蔽,出发——”调转马头,沿大道猛追,“冲啊,敌兵已经入彀,给我射!”
反攻的反攻,逃窜的逃窜,乱哄哄的番兵如没头苍蝇一样,四面出击。缺口在轻骑兵和重骑兵的配合下牢牢扎好,一切尽在掌控中,周文龙不慌不忙下令,“所有人不得冒进,排成一长列,只要敌兵窜入射程,只管猛射,请相互转告!”
四处碰壁,慌乱的敌兵渐渐缩成一个大团,聚集在山谷入口的空地中做垂死挣扎。主将几乎急晕,千防万防,但没料到高昌人居然出动重装骑兵。跟其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合围已经形成,想突围唯有入谷,埋伏不用怀疑,但也只能拼死一搏。命令掷地有声,“五百人抢占入口两侧的山岭,其余人逐步退入山谷,断后的将士务必死守,出击——”
弃马蜂拥而上,两路乃蛮兵同时攀上山岭,血战在夜幕中拉开。入口两侧的山岭早设下重兵,所有险要地点均有人值守,居高临下自然轻松。等猎物爬上第一道坡,石雨骤然飞下,将奋力攀爬的人群淹没。血水随惨叫横飞,断肢伴石雨纷坠,稳不住脚的乃蛮兵纷纷寻找藏身地。
口袋阵稳步推进,后行出击的重装骑兵沿山岭杀出,密集的箭镞将敌兵笼罩。还击毫无作用,除非能准确射中并行战马的眼睛,黑暗中连人都不分明,谈何准确度?外围的敌兵一批批栽倒,很快消失在马蹄下,死倒痛快些,没死的还得遭受一番蹂躏,在密密麻麻的战马踩踏中变为肉糜。
存活基本不可能,逼近的重装骑兵如同死神,将战场毫无遗漏梳理。箭雨眼迫临入口,进攻山岭的乃蛮兵依然毫无建树,被压在半山腰中无法动弹。再不撤退可只有全军覆没?急糊涂的守将临死一蹬腿,“杀出山谷,冲啊——”拼命呐喊,指挥将士用盾牌护住两翼,三骑并行高速冲锋。
天崩地裂的巨响从出口方向飘出,一百名大力士合力推下巨石,短短的时间,拐弯处的隘口已被石堆彻底堵死。石头继续飞下,谷底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巨石铺满一地,将去路完完全全遮挡。千户长早率兵折回,指挥兵众占领出口要地,静静等待冒头的羔羊。
叫一声苦,乃蛮兵个个万念俱灰,死在蒙古人马蹄下倒也值,如今居然被一群手下败将全歼,如何能瞑目?入谷死,不入也得死,重装骑兵已经迫临。狠下心,面如死灰的番将高声吆喝,“跟他们拼了,随我冲呀——”挥舞兵器,主动窜入山谷。余部只恨没有翅膀,一个个如丧家之犬紧紧跟上精神领袖。
天,猛然坍塌,火光,照亮夜空,数不清的石头同时飞出,燃烧的杂草枯叶一窝蜂翻滚而下。狭长的山谷亮如白昼,人仰马翻,惨叫连天响,地狱般的场景活生生出现。肃清抵抗的残兵,合进的大军牢牢封锁入口,即便连蚊子也飞不出。单向屠杀在冲天的火光中上演,掀下所有礌石,引火物也消耗殆尽,一帮将士开始狩猎。
借助火光,男子找到王鼎,“你继续围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带领所有将士沿来路迅速撤离。我担心乃蛮人的重装骑兵出现,一旦遭遇,势必造成巨大伤亡。咱没必要跟这批人血拼,先端掉他们的老巢,尔后慢慢折磨,争取降服之。我先带轻骑兵连夜杀奔曲先,你派人查探道路,向曲先靠拢,天亮后我会安排人联络,去也——”
所有幸存的轻骑兵跟上主帅,由熟悉道路的军士指引,火速赶到三岔口。高举火把查三路蹄印,确认均有大队骑兵经过,男子果断下令,“走左岔道,应该能避开敌兵,一路上熄灭火把,趁夜色疾奔。不要怕惊动乃蛮兵,黑暗中,他们不会胡乱攻击。我率十人抵前侦探……”指指兴奋的副将,“派出两队小股骑兵查探两翼,注意观察周围环境,别一头扎入乃蛮人的伏击圈!”
“遵令!”回答干脆利索,副将挥挥手,“十人一组沿两翼侦探前进,发现异常用响箭告警,出发——”
三个小分队同时出击,所有人马随后跟上,时间不长,三岔口已空无一人。隆隆的蹄声渐渐远去,但主道上却飘出马蹄声,火急火燎的乃蛮重装骑兵终于赶到三岔口。早听见交错而过的蹄声,但一时分不清敌友,派哨兵去火光四射的山谷查,谨慎的主将命令部属摆出桶形阵势,以防敌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