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也不知怎样与他说。大师伯带了自己在聿喜之上看那掌门秘书之时,已嘱咐过他,不能对同门说起,因而他虽是早出晚归,不与师兄师姐们一道修行,却是从来不曾说起过自己去了何处。便连晚间给丁五读书,也不曾说起过。说来也有些蹊跷,也没有哪位师兄会前来问他。但此时沈若复问起来,韩一鸣不由得一愣,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好在顾清泉立时便在一边接上了口道:“沈师弟,你又问个什么?须知凡事不是别人要瞒你,乃是不到你得知的时机。时机不到,放在你眼前你也看不到。而修为精进、时机成熟,便是远隔千里,你也会再清楚不过的。又何必再三追问呢?”韩一鸣闻言一愣,深觉此言不假,言辞之间有着不能言说的玄妙。沈若复也愣了一愣,对着顾清泉看了片刻,才道:“师兄说的是。这个道理我却是今日才明白。好啦,小师弟,你不再问你啦。你若下山,与我结伴罢。”韩一鸣点了点头,沈若复道:“唉,不瞒师兄与师弟,我总是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之处,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也不知这异样自何处而来,但愿只是我……不说了。如同师兄所说,或许还不到时机罢,也望我往后看得更加分明些!”
各人的修行,只是各人的。韩一鸣也不再问,沈若复又坐了一阵,起身告辞。韩一鸣坐了一阵,看看左右无事,又独自上聿喜来。秦无方在蒲团之上闭目凝神,韩一鸣先见大师伯不曾看书,便愣了一愣。这些时日以来,大师伯对掌门秘书始终是不曾释手的,这时不看那本书,倒令自己意外。只是想着顾清泉那句话,忍不住想到掌门秘书,禁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忽然只听秦无方道:“一鸣,你不必摇头。”韩一鸣抬头一看,大师伯已睁开了眼睛,对着自己看了一看,道:“一鸣,你想的那句话,原话说的是,事物的本相永远在你的眼前,你看它不到,乃是因你的修为与时机不到。修为与时机到了,你便能看见本相了,所以凡事要静心相对,不偏不倚。”韩一鸣道:“多谢师伯指点。”秦无方道:“你是听你顾师兄说的罢,这句话我在百年之前对他说过,那时他性情有些急燥,修行的进境极其缓慢,又恨不得一步登天,因而我说与他听。从他口中转述到了你耳中,就改头换面了,倒也好,也十分贴合。看来他是有些开悟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韩一鸣哪里会评论自己的师兄,只道:“是。”秦无方道:“一鸣,可我如今就是在逆此理而行。”韩一鸣心头一跳,他先前想的就是:“既然如此,那掌门秘书之内的过往或许还不到知道的时机,因而我不能得知其中的秘密。”他倒还不曾想到大师伯身上,却不料大师伯已这样说与自己听了。
秦无方道:“我便是太想得知许多还不到时机透露出来的事物本相了,所以才用心来参悟这本书。”韩一鸣不言不语,大师伯的修为比起师兄们来说,自然是高出了不知多少倍,想必这个道理比师兄们想得更加透彻了。却也急于要得知许多事物的本相,自有他老人家的因由,但如此急迫,为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