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卢泓吓得浑身一抖,脸都白了。
徐中这才停了停脚步,转头看着他,嗤笑道:“刚才杀人都敢,现在怎么连猫都怕?”
卢泓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只黑猫,正在屋檐上走动。心里骂了一声死畜生,紧走两步赶上徐中,嘴硬道:“只是一时没留意罢了,谁说我怕了!刚才动真格的时候,我看你才是怕得脚软,差点尿裤子。”
他虽这么说着,却又和徐中靠近了一些,并肩而行。
徐中经他一提,回想起卢泓刚刚杀那官差的情形,不由皱起眉头。他的确是吓得脚软,到现在都忘不了卢泓满脸都是血,还一个劲把烛台往那人身上扎的样子。
他用眼角扫了身边的青年一眼,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庞比卢渊还年轻很多,甚至带着未褪尽的稚气,竟不能把眼前这张脸和之前那个沾满血的狰狞面孔联系在一起。
他心想,这个七皇子报复心极重,和我又有过节,往后还是能避就避的好,万一被他盯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中又看了卢泓一眼,冷不丁想到,他那个被人贩子拐走的弟弟要是还活着,估摸着也就和卢泓差不多岁数,会不会也像他一样风风火火年少张扬?
这想法刚一闪过,他就觉得自己疯了。
他弟弟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像卢泓似的养出一身皇子脾气,在大街上随便打人。更不可能被谁得罪了,就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整治。
他弟弟从小就聪慧,连他娘都说,将来准是考秀才当青天大老爷的材料。要是被拐到读书的好人家,现在也许是一表人才,知书达理的了。
穿过一条弄堂,三人终于来到一间医馆。虽然不算上雍城里最好的,但也不是徐中这类人能花销得起的地方,否则他早就来求郎中给他娘治治她的疯病了。
卢泓却皱眉打量这间医馆,有些看不上眼似的,疑惑道:“这家的郎中医术行不行?你可不要随便找个人,就来搪塞我们。”
徐中心烦得紧,没好气道:“大人你要是看不上眼,就去找家更好的,反正天快亮了,咱们一点也不怕被人看到。你皇兄肩膀上插着两把钩子,一点也不惹眼,你身上全是血,也不可能有人怀疑你刚杀过人。”
他左右得罪过卢泓许多次,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了。
“你!”卢泓当然听得出他说的全是反话,被讽刺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想这个该死的泼皮,竟敢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等我将来得了势,有的你好瞧!
徐中便上前叫门,过了一会儿,老郎中把门启开一扇,披着件单衣,打着哈欠出来看:“谁啊,大半夜……啊,你们!”
郎中一眼看见卢泓身上全是血迹,一个激灵就要去掩门,却被卢泓先一步把脚伸到门里,死死卡住了。
郎中吓得脸色惨白,连声说道:“几位大侠要金银财物只管拿去,只求不要害小老儿和家人的性命!”
徐中一怔,这郎中敢情是把他们当成强盗了。
卢泓脸色更黑,却没时间和他多说,直截了当道:“开门,否则杀了你全家!”
郎中吓得连声称是,颤手颤脚地开门将三人迎进去,又被卢泓督着关门落栓。
他看卢泓身上也伤的不轻,小心翼翼询问道:“请问你们哪位先……”
卢泓马上指着卢渊道:“先给他治。”
郎中这时已发现了卢渊身上的钩子,心下一惊,怎不知道他就是今天官差要找的人?
徐中见他脸色不对,反应过来,威胁他道:“现在官兵都已经搜过一遍,不会再回来了,你只要好好替他治伤,我们很快就离开,大家相安无事。你要是声张出去,我们就说是你把我们藏起来的,大家都没活路。”
郎中大骇,道:“大爷你放心,小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徐中听了这话,不禁愣了愣,心里有些异样。
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点头哈腰地叫别人大爷,喊自己小人,还是头一次倒过来。可是这滋味,竟然意外地不错。
他想这世上的人果然还是欺软怕硬,看你穷酸没本事,他们就都来踩上一万只脚,看你强横,就又换上另外一张脸了。
徐中撇了撇嘴,继续粗声粗气地命令他道:“别啰嗦,快去给他治伤!”
郎中忙应着声去到里间,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出来问道:“那位公子……呃,下|身的伤也要清理抹药才行,不知道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