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琴声从林海中传来，随着琴音急转直下，一道嘹亮的笛声突然应着琴声的变化出现在琴音最低的音节之上。明月之下，两个人影相对而坐，此刻没有外人，所以只见倾城将听竹横于膝前，而月出云则是翘着二郎腿靠着树干坐在不远处的白杨树上。

这一曲有些萧瑟，却又有些旷达的意境，明月千里映苍穹，琴声如潮，恰似这月光如水，然而月有盈缺，却需要笛声想佐，才能表现出天地之间的几分瑰丽。

当此之时，不会有再有其他人能做到如此心有灵思的琴笛合奏，每一次琴声转折，势必便是笛声以清亮的音调互补。明月之下，月出云只觉有一道目光从身上扫过，抬头看去，却又只见眼前的倾城闭着眼沉浸在琴声之中。

不消多时，琴声终于缓缓散去，月出云亦是将竹笛重新挂在腰间。轻轻一跃从树梢上落回地面，月出云带着几分期待问道：“师父，此曲如何？”

倾城皱了皱眉，虽然这一曲琴笛合奏堪称天衣无缝，可是想到那曲《广陵散》，倾城却是依旧摇了摇头。

“徒弟，虽然此曲不论在江湖中还是儒林之中都属难得，可是相比广陵散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这首曲子虽然是你我二人从广陵散中改得，然而依旧受着原曲的影响，萧瑟之气太重，根本无法超脱于广陵散之外。”

“这倒也是。”

月出云点了点头，心道《广陵散》乃是他上辈子千古流传的琴曲，若论意境，当年也未曾有多少曲子能与之相比，如今仅仅两个人便想改编此曲，当真太过困难。不过这点困难对于月出云与倾城二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闭关期间除了练剑便无其他事可做，若不是月出云突然想起来这首曲子，相比日子定然要无聊很多。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转眼之间地上的积雪已经消失无踪，凤鸣阁本就地处江南，所以刚过二月，秋阳谷中已经隐隐多了几分生机。

这一个月的时间，倾城大多时间都处于闭关之中，偶尔几次出来，便于月出云一起探讨音律。而月出云在闭关修炼的同时却也将心思放在改编《广陵散》之上，要知道他不是倾城，自然不是第一次听广陵散。而且上一世的记忆之中，依稀还记得有某两个人从《广陵散》中改得一首笑傲江湖的曲子。

月出云负手而立不语，随即轻轻回到轮椅之上，倾城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恍惚间连月出云的动作都没发现，抬头看向眼前，却发现眼前早就没了人影。

“师父，你有心事？”月出云见状忍不住问道。

倾城摇了摇头，随即低头微笑道：“没事，只是想到徒弟你越来越厉害了，再过些时间，便是为师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师父不开心？”

“当然不是，徒弟武功精进，自然是令为师极为欣慰之事，为师只是想到曾经说过要护徒弟周全，只是当初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徒弟便不需要为师了。”

倾城语气极为轻松，可仔细听却依旧有些惆怅，月出云隐隐有种明白这种惆怅来自何处，于是忍不住笑道：“师父，师门中的琴曲众多，出云所见甚至不到十分之一，师父莫不是不愿意教出云这些曲子？”

“啊咧？”倾城惊讶抬起头，却只见自家徒弟真挚的目光轻轻落在自己身上，当下心中有些不自然起来，然而对于这样的目光却又生不起任何排斥，况且这一个月来早就熟悉了月出云这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