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苏信不请自来徐子东很开心,可他一来像个闷葫芦就让徐子东又不开心了,这会儿有人挤兑苏信,他乐见其成,嘴上却装好人道:“小刘,瞎说什么,嫂子在呢!”
大概是被刘炎涛的话勾起火气,苏信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骂道:“你家才死人了,你媳妇才跟人跑了。”
骂完之后,苏信自嘲一笑,暗骂自己果然不是做杀手的料,什么都还没干,自己就先露出马脚。
打见到徐子东那一刻起,他的脑海里就不停回转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他大哥苏言,一个是他兄弟徐子东。
两个人将他的脑海各占一半,一边回忆着自打御金相遇与徐子东一起走过的那段时光,一边又不停回想起大哥那哀求的话语。
“兄弟情义在这天下之争中算得了什么?凭你二人的情义,还能让东齐不入蜀?”
“你难道要等到他踏破锦官城的那一日再来后悔?”
“他徐子东是你兄弟,我难道不是你大哥?”
“就算现在不会,以后天下只剩东齐和我西蜀的时候,他难道不会入蜀?那姜浩言会甘于拿下一座不完整的江山?”
“南楚势大不假,但入蜀不易,唯有西梁和东齐,才是离苏家最近的敌人,西梁自身难保,东齐日渐强盛,不在此时给他迎头一击,岂不是放任他姜浩言做大?”
“祖宗基业,你我弟兄二人要是不设法守住,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先祖?”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忤逆大哥?苏信,别忘了你是西蜀诚王,是苏家的人。”
用力晃晃脑袋,苏信将那些在脑海里回响,却好像在耳边不停重复的话语声赶出脑海。抬手捂住刘炎涛的嘴,轻笑道:“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没媳妇,今天我找冬瓜有事,先不与你喝酒。”
徐子东闻言一笑,发现那熟悉的苏信又回来了,当下倒满一杯酒,乐道:“喝酒说事,不喝不说。”
苏信抬手推开那杯酒,袖袍一抖,一壶酒凭空出现,“你那酒不好喝,我这酒可是师傅的宝贝,好不容易偷来一瓶,要喝,就喝我的。”
仰头猛灌一口,酒水顺嘴角滑落,咕噜咕噜几口之后,苏信放下酒壶,抬手一抹嘴,将酒壶扔给徐子东。
夹菜的李婷茗手突然一抖,夹起的菜直接掉在地上,眼眶一湿,怔怔看着苏信,想哭却又不敢哭。
谢燮注意到这一幕,关切道:“师妹,你怎么了?”
“没。”李婷茗慌乱的收回筷子,低头道:“没怎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徐子东接过酒壶,关心道:“嫂子要是不舒服,就先去休息,这御金关中没有窑子,你不用担心梳子出去找女人。”
李婷茗摇摇头道:“没事,难得你们兄弟聚在一起,我也陪你们喝。”
说罢伸出手,要去抢徐子东手中的酒壶。
那壶中有毒,苏信怎么可能让她喝?粗暴的伸手打开李婷茗的手,怒道:“男人喝酒,女人插什么嘴,滚一边去。”
李婷茗看着苏信,泪眼汪汪,看在旁人眼里只当是被苏信这一声吼受了委屈。
坐在一旁的谢燮伸手抱住师妹,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奇怪的看着苏信。
平日里这小两口相敬如宾,拌嘴都没有过,苏信对李婷茗重话都没说过一句,更别提这般粗暴,师弟这是怎么了?
就在谢燮迟疑之际,下方第三桌,与屈狐仝同坐一席的车晓突然抬起头,鼻子连连抽动,像是在闻什么东西。一双鬼眼不停转动,最后落在徐子东手中的酒壶上。
车晓拉过屈狐仝,附耳低言几句。
本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张盼与袁肃划拳的小不二刀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忍不住开口道:“你确定?”
车晓用力点头,自信道:“我与方菲斗了十几年,她的东西我绝不会闻错。”
屈狐仝不敢信,只是对于车晓鼻子的本事知根知底,他说闻到了东西,那就一定是闻到了东西,绝对错不了。
压下想要跳出来质问苏信的想法,小不二刀愤然起身,他知道徐子东和苏信关系莫逆,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后果难以预料。
若不是飞身过去太过惹人注目,他都想瞬间跳到徐子东身边,好在徐子东还没喝酒,他还有时间阻止。
三步并作两步,小不二刀没有看苏信一眼,低着头小跑到徐子东身侧,按住那将要触到嘴唇的酒壶,在他耳边说道:“少爷,外面传来消息,有紧急军情,你快出去看看。”
徐子东一皱眉,将酒壶放在桌上,起身指着苏信道:“有点事,等我回来再喝,等着。”
一直紧张的看着酒壶的苏信看到徐子东没有喝下酒,心头突然松下一气,点头道:“你忙你的,我等你。”
脸上笑意满满,任谁都不知道他腹中已然翻江倒海,胸口如万箭穿心一般,
徐子东起身随屈狐仝离开,到得门外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只有远处有两个站岗的甲卒。
“不是有军情,人呢?”徐子东一脸不爽的问道。
话音刚落,夜晚中更像鬼的车晓急急走来,小不二刀抬手挥出一道罡气,将徐子东和车晓还有自己护在其中。
徐子东更觉奇怪,这一手他知道,是高手为了隔绝声音传出去的手段,自己离着最近的人都有数丈之远,说话小声一些除开耳目胜于常人的一品高手,根本没人可以听到,小不二刀这是要防谁?
“到底是什么事,还要你掩人耳目?”徐子东挤着眉毛看着屈狐仝。
小不二刀不答,用眼神示意车晓来说。
车晓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屋内,发现苏信并未看这边,这才压低声音道:“将军,那苏信带来的酒中有毒。”
“有毒?”徐子东先是一惊,接着不相信道:“不可能,他是我兄弟,不可能害我。”
车晓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纸包递给徐子东道:“将军莫要不信,这毒药是方菲一手调制,人间只有她一人有,我也不知苏信从何得来,但的的确确是这穿心散无疑。”
徐子东一挥手将那黄纸包挡开,怒道:“少来唬我,若是有毒他怎么会先喝?他有什么理由害我?”
车晓阴恻恻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我的鼻子不会错,那酒里就是穿心散。”
“你胡说。”徐子东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苏信会害他,一把抓住车晓,将他推到屈狐仝制造的罡气之上,一如推到一堵墙上,肘部抵着车晓的喉咙,压得鬼爪几乎断气,大怒道:“你再胡说,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