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先是一喜,一颗漂浮了许久的凄冷的心终于又抓稻草,但他旋即就皱眉道,“令狐将军,潼关?潼关在长安东向,而李琮叛军从陇右而来,萧郡王和郑陇的军马缘何绕道而进镇守潼关?这岂不是……”
令狐冲羽躬身一礼,“回殿下的话,据探马得报,李琮叛军突然从原州方向折返向向东,企图跟河东的夫蒙灵察合兵一处,是故,萧郡王才率军进驻潼关,以抗军!”
“李琮折返向东?”李琦又皱了皱眉,“不会吧,他会舍近求远?”
令狐冲羽神色平静,又一次重复着萧睿事先吩咐他的话,“殿下,李琮的背后有哥舒翰的5万安西大军,西侧有萧郡王的2万安西铁骑,还有剑南道节度使郑陇郑大人的5万剑南大军,为了摆脱我军的三路夹攻,李琮不得不折返东进,兵行险招……”
李琦哦了一声,也没再问下去,但他心里却还是有一丝担忧。万一李琮叛军是虚晃一枪,趁唐军集结在潼关而再次折返回来,直逼长安,长安还不是一座空城……
但担忧归担忧,琦还是旋即带着章仇兼琼和裴宽等一干留守大臣,在令狐冲羽和数千羽林军的护卫下匆匆离开长安向潼关挺进。一路上,他意外地发现,行军的队伍中有萧家的护卫在其中,而隐隐可见萧家内眷的马车。
李琦眉梢一跳,但还是视不见地撇过头去。
李琦的担忧,实也正是郑陇等人的担忧。自打进驻潼关以来,见叛军迟迟未至陇就开始担心,折返东进不过是李琮的虚晃一枪——万一李琮折返回去,大军直入长安后再南下蜀中追击移驾蜀中的大唐皇帝和流亡的大唐朝廷,那……
一念及此,郑陇的额头上就冒出一层冷汗。
他的手心都有些颤回头望了站在潼关城门楼上默然东望的萧睿,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低低道“郡王,万一李琮东进乃是一计,那么,长安可是危矣皇上和朝廷也危矣!”
萧睿肩头不经意地一颤。定神才缓缓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不会地。郑伯父。李琮叛军已经快到延州。岂能再折返回去?等他再折返回去哥舒翰地安西大军已经拿下凉州尔后兵进原州……李琮。已经没有退路了。纵然是他原本是使诈番也只好弄假成真了。”
郑陇点了点头。但心头还是有些担忧“是。郡王长安地得失关系朝廷地安危。不容有失啊。你看是不是这样。让老夫带几万人分驻长安外围?”
萧睿嘴角浮起一丝淡淡地冷笑。沉声道。“郑伯父。纵然你分兵前往。以区区几万人能抵挡住李琮20万叛军?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郑陇黯然不语。
萧睿地声音缓和了起来。“郑伯父。其实。萧某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地话。长安目下不过是一座空城。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既然已经离开。李琮就是占领长安又能如何?而我军只要守住潼关。一来可对李琮叛军形成牵制。二来守住东都洛阳和大唐半壁江山。即使将来叛军坐大。我们也有复国地希望所在!”
郑陇听了萧睿这话。心中一颤。神色迅速变得震惊起来。他深深地望着萧睿。“莫非郡王从一开始就准备放弃长安?”
“那倒不是。形势所迫,李琮叛军东进,我军集中优势兵力镇守潼关相抗,乃是顺应局势……至于那种突然的变故——说句不中听的话,既然皇上都可以放弃长安,我们放弃又算得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上的这番苦心,我们要体谅才是。”萧睿的声音听上去淡淡地,但郑陇却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和冷漠。
郑陇叹了口气,“可是皇上的安危……”
“至于皇上的安危,郑伯父你无须担忧。如果萧某没有料错的话,岭南和江南的援军已经被皇上调往剑南了,李琮叛军匆忙入剑南纯属自寻败亡,我想,李琮不会这么傻。”萧睿一边说一边向城楼下走去,“郑伯父还是安心才是……”
萧睿的身影渐渐拐过城楼一角,消失不见。
郑陇站在原地,面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虽然冰冷的寒风拂面,但他的脸色却更加的涨红。
他数十年为官,这点政治头脑还是有的。今儿个,他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胆大包天的萧郡王,竟然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守住长安……他放弃长安,不去剑南追随皇帝,反而集中兵力镇守潼关,还将太子请到这潼关来——
想到这里,郑陇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头
抹惊惧最终还是又被他自己使劲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