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还有事,我留他在此地再待几日。”祁璟神情从容,叫江月看不出半分异样。“我听老虎今天一直在哭,怎么,不舒服么?”
江月斜睨了眼罗氏怀里的儿子,无奈一笑,“大抵是昨天白天没见到我,晚上便没睡踏实……这会儿总算乖乖睡了,真叫人劳心。”
她说话虽是抱怨,语气里却尽是亲昵爱护之意。祁璟心中微动,没再说什么,却是有了些隐忧。
一行人又赶了几日的路,总算入了冀州,离邺京更近了许多。
永乐侯特地在冀州迎了祁璟,也让江月终于见到这位“托付”自己给祁璟、又对祁璟恩重如山的侯爷。
永乐侯出身行伍,一同驻扎在了营里,祁璟别的都没管,先拉着江月去给恩公磕头了。江月心知永乐侯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董婉本人,都算是有恩,因此也没别扭,实打实地跟着祁璟叩了三个响头。
永乐侯笑得合不拢嘴,一手一个,把祁璟跟江月一同扶了起来,“原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段姻缘,难怪当初在雍州……”
想到方守成,三人都有些糟心,这个人名被永乐侯巧妙地避开,他一笑,只拍着江月手背,“你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小璟是个踏实人,你跟着他也不算错。”
江月对先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当下唯有故作羞涩,低头不语,也不接茬。
“孩子呢?抱来叫我瞧瞧。”
祁璟忙去唤罗氏,把老虎抱了过来。
老虎有一点好,见谁都不认生,此时遇上个美髯公,也不怕,只窝在永乐侯怀里咯咯咯地笑,永乐侯也跟着开怀,连道了几声好。
“对了,有件事倒忘了和你们夫妇说。”永乐侯忽然一顿,把孩子交换给罗氏,趁机又与祁璟对视了一眼,“祁老夫人皇上已派人接到了京上,此时就在我府上住着……既然董姑娘要在别苑先耽搁一阵,不如叫我把老虎先抱去,给老夫人瞧瞧,如何?”
永乐侯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江月的神色,祁璟故作倾听,实则眼神也从没离开过江月的脸。
江月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地望向祁璟,“这……老虎缠我缠得厉害,要是如此,我便带着老虎一起去拜见……拜见母亲吧。”
她说话时也透着不自然,耳根微微发红,俨然是为“母亲”这两字害了羞。
永乐侯和蔼一笑,不以为意地摆手,“你去做什么,还没过门的媳妇,不成礼数。老夫人先见了孙子,定是开心,都说隔辈亲,老虎跟着祖母,未必过得不自在呢。”
江月舍不得老虎,对方却又是她的准婆婆,这一遭事情来得突然,也叫她委实为难起来。婆孙相见是天伦,是孝义,江月来了这里以后也没少读书,并非全然不懂其中道理。可照祁璟的意思,她要在别苑里不知等上多久,乍然叫她与儿子分别,江月岂能不难受。
“将军……”江月的眼神飘到祁璟身上,祁璟一边以眼色示意永乐侯,一边起身去握江月的手,顺势着打圆场,“这事咱们搁搁再谈,母亲那里固然要紧,江月这边也要安排妥当才好。”
永乐侯意味深长的眼神在祁璟与江月间逡巡一圈,淡淡笑开,倒是不反驳。
是夜,祁璟与江月共枕而眠。女孩儿温热的脸庞贴着他的肩臂,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一定要留在别苑,不能随你们入京去吗?”
“你云英未嫁之身便跟了我,京中若露出口风,怕是为郡主利用……”祁璟抚着江月垂在肩上的乌发,一下一下替她顺着,“江月,只要咱们忍耐一阵子,我求皇上洗清你父亲的冤名,堂堂正正嫁给我,不好吗?”
江月心里摇摇晃晃的不安着,总觉得祁璟像是瞒了她什么一样……她爬起身,定定地盯着祁璟双眼,重新问道:“你当真会娶我?”
祁璟哑然一笑,食指缠起江月一绺儿秀发,贴在唇边轻作一吻,“当真。”
他眼神坦荡得像是星辰,在浩瀚苍穹中,成为唯一一颗照亮江月的光芒。江月心口酸软,低首主动索求祁璟的吻,两人唇舌交缠,仿佛唯有如此,才能给予彼此安心。
“我不想和老虎分开。”半晌,江月疲疲地趴在了祁璟的胸膛,低声喃喃,“我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我……可是我知道,该叫母亲先见见老虎的。”
祁璟拍着江月背心,一下一下,舒缓着她紧绷的神经,“我娘孤寡了二十年,委实不易……你叫老虎先陪陪她,好不好?”
江月埋首在祁璟怀里,竭力忍耐着呜咽的声音,祁璟将人渐渐拥紧,翻过身压住她,认真道:“要不……咱们努努力,再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