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公主反应极快,猛然间展臂后仰,让过了这一棍。她手中双刀齐出,朝地上借力轻点,纵身一跃,竟已到得对方近前。
刀刃在她掌中飞旋,闪出雪白一片寒光,下手却极有分寸,刀刀擦着那汉子的鼻尖掠过,迫得他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众匪见了她这手双刀绝技,无不惊叹,心知胜负已分,鲁国公主至今不下杀手,无非是恼那人言语无礼,存了故意戏弄之心。再打下去,那汉子性命难保。
果然,鲁国公主陡然身形一矮,挥刀攻下盘。汉子大惊失色,一错身险险避过,双刀却又至头顶。这一次避无可避,他心中暗叹:“我命休矣!”向后一个踉跄,仰倒在地。
见他胸前门户大开,公主轻叱一声腾身跃起,刀交右手,直插对方要害。
众匪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都不忍看自家兄弟命丧当场。但公主出手极快,几乎瞬息之间,刀锋已至胸前,根本不及相救。
韩铮手劲大,本可以投出兵器挡上一挡,然而他所使的这杆长|枪沉重无比,飞出速度必慢,一时也无可奈何,只暗暗惋惜。
此时,却听“当”地一声轻响,公主双刀斩落,插|进那人身旁数寸处的土里。
她动作一顿,众人亦惊。他们刚刚看得分明,刀刃竟被颗石子一撞,就偏了准头,化解了这势不可挡的杀招。危急关头死里逃生,那汉子更是冒出一身冷汗,挣扎着爬起,奔回人群当中。
鲁国公主倒不阻拦,只将目光一转,望向了掷出石子的卢渊,打量他半晌,道:“原来这里还藏着高人。”
她语气平静,心头却波澜起伏。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下虽没有吃大亏,但石子来得又快又狠,击在刀面之上,立刻令她虎口麻木,双刀几乎脱手。
这投石之人,武功不可小觑。
等待片刻,卢渊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公主见他傲慢,正欲发怒,徐中上前来道:“他算什么高人,我们寨子里比他厉害的好汉多得是,两只手都数不清。但瞧公主你是个柔弱女子,又是在咱们的地头上,他们不方便出手和你打,免得说是欺负人。”
柔弱女子?众人暗暗咂舌,佩服他能面不改色地胡说出这番话来。
公主却哪是那么好骗的,闻言哼了一声,不接他的话,反讥讽道:“山贼匪寇果然不成气候,莫非连一个像样的主事都没有,只能叫个无赖出来和我说话?”
听她语带轻蔑,众匪心头皆升起怒火,人群中一阵喧闹。
徐中却乐了,抱着胳膊道:“我们寨里向来有规矩,遇到有头有脸的贵人,就派有本事的人出来说话,遇到公主你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就只能派我这个泼皮无赖了。”
众山匪轰然大笑,鲁国公主气得脸色发白,拿刀尖指了徐中道:“都说楚人狡诈,果然不假。我千里迢迢来到楚国和亲,刚至大孟山下,就遇你们这些贼人剪径,杀了我十余侍卫,这倒是我不讲道理?”
她扬了扬手,便有甲士拖着几具尸体上前,朝地上一抛,果然都是山匪打扮。
大孟山众匪吃了一惊,他们原就不解怎么惹来了这群鲁兵,如今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又有尸体为证,不似作假,心中便转念道,莫不真是哪家的兄弟下山剪镖,竟劫了鲁国的送亲队,这才激得鲁国公主挥兵来打?
韩铮问周围人道:“是哪位寨主做了这一票?”各寨首领都是摇头,说不曾做过。
韩铮相信他们的为人,双眉却锁得更深,道:“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定是有外人冒名栽赃,想借鲁人之手,除了咱们大孟山十九寨。”说着想起来什么,朝站在一旁的冯客舟扫去一眼,其余人也都朝他看去,目露怀疑。
冯客舟知晓内情,一直不动声色地观望局势,此时方道:“我人尚在这里,难道为了陷害诸位,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吗?现下大敌当前,怕还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万望诸位三思而后行。”
嘴上这般说,他心里却想得明白,温白陆定下计策之时,未必曾将他的安全考虑在内。鲁人、山匪、卢渊,如若计成,便是一石三鸟,牺牲区区一名不得志的文官,实在不值一提。
事后即便太子心有不忿,也未见得能将温白陆如何。而一旦和亲失败,太子失去强援,能否成为新君尚未可知,楚国终还是温白陆的天下。
冯客舟苦笑一声,想到前路茫茫,后无退路,更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悲凉。
鲁国公主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就算你们嘴硬不认,今日也在劫难逃。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她想起方才被卢渊击偏双刀,对方的武功必不在她之下,而她由来嗜武成痴,见着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时竟起了争胜之心,手指向卢渊道:“你同我打一场,若打得赢我,我便即退兵十里,且一个时辰之内,绝不率兵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