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猎猎声起。萧睿任凭清风拂面,仍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章仇怜儿的马车走到距离杨氏族人聚集之地还有十数米的地方,远远地停下,再也不向前行进半步。静静地停在官道上,只是那拉车的两匹枣红马噗嗤地打了一个响鼻,抬了抬马蹄,扬起淡淡的泥尘。
临走前几日,萧睿专门去章仇府上拜访,再三恳求章仇看在清心堂的面上多多对益州酒徒酒坊照拂一二,又在章仇兼琼再三的暗示下,跟少女一起去后花园跟章仇怜儿道别。
似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听到少年郎要离开益州的消息,章仇怜儿的神色很平静,只是落落大方地跟两人说了些离别珍重的话儿。只是在两人真正离开章仇家后花园的时候,萧睿隐隐听见漫天落下的黄叶中传来哀婉欲绝的琴声。
“玉环,以后常常回来看看为娘。”杨母叹息着,扭过头去,在杨括的搀扶下上了回城的马车。杨三姐儿在临上马车之际,突然匆匆跑了过来,望萧睿怀里塞了一包吃食,然后又用勾人的挂满泪花儿的眼神在少年身上绕了一绕,掩面抽泣着跑回去上车。
杨家母女的马车慢慢回城而去,杨家其他族人也纷纷告辞回返。
杨括默默地站在萧睿面前,拱了拱手,憨厚的青年眼圈一红居然也掉下泪来,哽咽道,“子长,杨括就不远送了,你跟幺妹一路平安走好!”
萧睿深深地扫了杨括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嘱咐了几句,“括兄,我走后,你遇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诺大的酒坊就靠你一个人打理,你可千万大意不得。对了,万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你拿着我的名帖去章仇府请章仇小姐帮忙。”
杨括摸了一把眼泪,连连点头,“我都记下了。”
“还有,发给吐蕃和胡人的那种烧刀子酒,一次不能出货太多,要循序渐进……此外,这酒不要卖给大唐的百姓……”
“对了,经常去杨家看看杨钊和他的妻子儿女,定期送些钱和米粮过去。”萧睿突然想起一事,又?嗦了几句。
提起杨钊,杨括不禁黯然一声长叹。这杨钊或许是坏事做得太多,竟然在赌场中跟一群赌徒发生了冲突,被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不说,还被挑断了两只脚的脚筋,目前瘫在床上成了一个废人。
萧睿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抬头来正好与令狐冲羽平静的眼神相遇。
“这样也好,省得他整日里吃喝嫖赌打骂孙氏嫂嫂和那三个孩子。”玉环免不了又是一番嗟叹,连连嘱咐杨括一定别忘了照顾这家人。
“走了。”萧睿上了马车,掀起车帘,深深地望了一眼依旧停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的章仇怜儿的马车,无语地放下车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马车启动的瞬间,萧睿耳边传进悲凉地如泣如诉的悠扬琴声,黯然吟道。即为了章仇怜儿那欲语还休的满腔哀怨和别离之情,又为了这座已经深深镌刻下酒徒萧睿痕迹的天府古城。
别了,益州!萧睿很想如某些文人骚客们一样,站在马车之下,远远地向渐行渐远的益州城池挥一挥手,最好再吟上几首离别的绝唱。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下车,只是喊了一声,“马二,快马加鞭马蹄急!”
冷酷的卫校骑在马上,马鞭炸响,一道黑色的闪电旋即从马车一侧飞驰而去。令狐冲羽愕然,一边打马前进,一边暗暗摇头。